金碚在中国区域经济50人论坛第22次专题研讨会上的发言时间： 2023-07-07信息来源：中国区域经济50人论坛 2022-11-29 作者：金碚 责编：祁国燕
编者按：2022年11月26日上午，黄河流域 “中国区域经济50人论坛”第二十二次专题研讨会暨第二届黄河发展论坛•第六届鲁青论坛通过“腾讯会议”的形式在线上举办。此次会议的主题为“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”。现将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，中国区域经济学会会长金碚在专题研讨会上的发言予以全文刊发，与网友共享。
作为主持人，我聆听了11位专家所作的精彩报告，虽没有能力对诸多重要观点进行归纳总结，但受益匪浅，有些体会和思考：人类和地球，资源还是垃圾？
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，黄河流域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中华文化、中华文明的历史。中华文明历史悠久，听了各位专家的报告，思考一个问题：人类来到这个地球，想干什么？能干什么？
从人类史和人类文明史的视角来看，人类来到这个地球无非想做两类事，第一是繁衍，也就是使人口增长得更多，人类发展至今，全世界已达80亿人口。因此，地球上所分布的人口原先很稀松，现在变得越来越拥挤，这是人类繁衍的后果，可以体现人类的生命力。第二是活好，即不仅人口要增长，而且还得努力活得好，也就是尽可能过好日子。就这两个目的而言，迄今为止，人类发展是成功的，成就不小，文明辉煌，当然也有苦难。
问题是，为实现这两个目的，人类能做什么呢？人类很伟大，是世界上最“高级”、发达的种群。但是人类也不能狂妄自大，以为无所不能。人类来到地球的自然界，在物质世界中生存发展，但是并没有能力创造出更多的物质，物质在自然界中是“守恒”的。既然人类再伟大也不能创造物质，那么，能干什么呢？所能做的就是改变物质存在的具体形态。按照熊彼特的话来讲，人类要发展经济，进行创新，实际上是对各种资源要素进行“新组合”。那么，什么物质可以是资源呢？地球物质原本无所谓是否资源，只不过是物质存在的不同形态及其不同组合。对于人类的“繁衍”和“活好”的目的，地球物质形态及其组合无非两类：第一是“资源”，第二是“垃圾”。人类有能力使用的地球物质，就叫“资源”。还有很多物质，人类没有能力使用，也就是说，在人类的科学技术所达到的现有水平上，地球上的很多物质不能用于人类的生存和活好，还会起反作用，那就叫“垃圾”。
问题实质是，人类所做的各种事情，是把地球物质更多地资源化，还是垃圾化？如果让地球上的物质形态转变得更加有利于人类，就成了人类发展的资源；而如果使地球上的物质形态变成了堆积如山的无用垃圾，那就叫“破坏生态环境”。因为原有的地球物质所形成的生态环境，在可能性上都可以是资源，只不过是有待于人类科技水平的提高。
人类在这个世界上“创造”出的最多的东西有两类：第一是货币，第二是垃圾。货币也是一种资源，可以叫符号性资源，这就会有“金山银山”。人类还创造出第二种符号性资源，就是“数字”，数字资源一定程度上类似于货币。不过，凡有资源就会有它的对立面，即垃圾。有物质形态的垃圾，也有符号形态的垃圾。货币所体现的“金山银山”和数字所体现的大量数据，人类如果处置不当，都可能导致不好和有害的后果，破坏地球物质形态原本的“绿水青山”和人类社会的行为秩序。
黄河流域历史悠久，文化深厚，它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口，大量使用流域中的物质资源。而在将物质形态转化为有用资源的过程中，也产生了太多的无用物质形态。如果把物质大量地转变无用的物质形态，变成了垃圾物质，那是经济“开发”的灾难。所以对于黄河流域，中央提出必须把生态保护、环境保护，放在经济开发之前。这是很有针对性的。不能因开发行为而导致整个流域的物质形态都大量地垃圾化，也就是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。而且，还要竭尽一切努力，把那些已经被垃圾化了的物质形态，用各种技术方法使之再资源化。
总之，地球上的物质天生并不区分为资源和垃圾，那是人类的行为同人类的科学技术能力之间的关系。科学技术能力如果足够强，就能使更多的物质形态转变成为资源，即使已经成为垃圾的物质形态也可以再资源化。所以，科学技术是一个决定性因素。科学技术可以使地球物质形态更多地成为资源，更少些成为垃圾。
人类的故事，就是地球的故事。人类在地球上繁衍，地球是人类唯一的资源家园。黄河流域这个地方特别值得研究，不仅可以研究今天的人类发展，还可以研究历史上的人类曾经想干什么，能干什么，干些了什么？并让历史告诉未来：人类发展的前景将会怎样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