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康问题是大家密切关注的话题，它既是一个私人问题，也是一个公共性问题；既是一个实体的问题，也是一个虚拟的问题。

如何理解健康问题的多重属性呢？作为一个私人问题，大家对健康都很关心、关注，尤其在生活水平明显改善以后，都会把自己的健康摆在个人事项的首位。与此同时，健康又是一个公共性问题，它关系到人力资源和人力资本积累，关系到国家的未来发展，关系到民生福祉。

之所以说健康是一个实体问题，是因为一个人但凡生病，就必须寻求治疗，具有客观真实性。更重要的是，健康又是一个虚拟问题，在没有得病的时候，应该设法避免生病，这就是中医理论所强调的“治未病”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它又是一个虚拟问题，是基于对未来风险的考虑，即，如何有效防范可能的健康风险。平时，我们更多是从实体的角度出发，习惯在物理空间内考虑问题，因为我们的思维模式是基于实体逻辑，即二值逻辑。一旦转到从虚拟角度考虑问题时，则意味着我们思考问题的底层架构已经发生了明显改变。

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强调，要坚定不移贯彻“预防为主”方针。过去较长一段时间内，我国的医疗卫生体系仍是以治病为中心，并没有真正将预防理念嵌入其中。2020年暴发的新冠疫情，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我们的预防理念是不牢固的，并没有真正转化为一种体制机制，也没有转变为我们的自觉行动。近年来，我们虽然建立了各种各样的应急体系、应急管理机制，但如果缺乏风险理念、没有虚拟思维，应急事件还可能会应接不暇。尤其是在大变局的形势下，应急的频率可能会越来越高。

从人类文明和全球发展来看，各类规则和秩序正在不断调整，不确定性日益增大。可以说，解构的速度远远大于建构的速度。这好比是老房子已经拆除，新房子还没有建起来，许多人会没有房子可住。由于既定的规则和秩序的边际失效，整个社会暴露于各类风险之中，让我们感觉世界的不确定性在增加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如何做好预防显得越来越重要。就健康问题而言，如果从风险的角度去思考，做好预防工作同样需要构建一套基于整体观、前瞻性的新的规则体系。

我国的医疗体制改革，主要以公立医院为核心。但是，公立医院的行为模式并没有真正转变过来，建立现代医院制度目前还只是一个概念性框架，传统体制的惯性力量依然非常强大。现有的公立医院作为一类事业单位，和政府之间的关系如何定位、怎么处理，仍存在一些模糊地带。我们一直强调医疗卫生体系的公益性，但也没有明确其实质内涵和相应规则，缺乏具体的行动指南。这些问题，由于在理论上没有说清楚，在实际操作中很模糊，导致一些政策在实施过程中左右摇摆。应该说，我们的医疗体制改革迫切需要做出调整，真正转变到以人民健康为中心，坚持预防优先。当然，这又引发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：为什么“预防优先”认识到了，却迟迟做不到？

近年来，国家财政在医疗卫生领域不断加大投入，其增速远高于财政收入的增长幅度。遗憾的是，财政投入所形成的医疗资源仍处于条块分割状态，配置不合理以及使用效率低下导致医疗资源浪费的现象较为严重，与居民健康风险状况的匹配性不强、预防功能相对薄弱。探究其深层次原因，我认为，当前很多问题如果只是从实体现实、实体逻辑出发，可能难以得到有效解决，需要基于虚拟逻辑，从风险的角度、从预防的角度去探索和构建一条行之有效的破解之道。

令人欣慰的是，我国于5月13日正式挂牌成立国家疾病预防控制局，意味着我国健康管理工作向以预防为主、全面维护和促进全人群健康迈出了实质性步伐。

作者简介：刘尚希，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，中国区域经济50人论坛成员。 

（来源：尚希观察 2021-05-14）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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